Home >> 文摘 >> 最新推薦文章 >> 北美月刊 >> 北美月刊- 10/2003 | |||||
給娘照相 文/張方金 | |||||
透過鏡頭,我第一次認真地端詳母親的臉 從小我就不喜歡我娘,所以從來不曾保留過一張娘的照片。娘長得醜,一頭焦黃的頭髮,臉顯得十分蒼老,眼睛也並不明亮,時常還愛嘮叨一些瑣事。我小時長得呆頭呆腦的,又瘦又不好看,小夥伴們時常取笑我,說我是醜八怪,同我娘一樣是「黃臉婆」。我好恨好恨,恨我沒有一個漂亮的娘,把我生得漂漂亮亮,讓小夥伴們羨慕。 這種心理一直保留到以後的日子裡,每當看到電視裡的男孩子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英俊、瀟灑,便恨自己為何有這麼一個不漂亮的娘,更希望自己長大後變得漂亮些。 逐漸長大了,那從娘胎裡帶來的相貌並無甚變化,還依舊那般模樣。不時也有人罵我醜,拳腳相向後雖消了氣,可自己這模樣卻絲毫未能改變。這怪誰?因此我更加難過擁有這麼一個不漂亮的娘。 長大以後我開始在報刊發表作品,也結識了不少朋友,常去拜訪,見到他們都有一個並不醜的娘,我更感慚愧,開始怕別人見到我娘。一次幾個朋友來我家玩,娘對他們很熱情,我怕朋友笑我娘醜,給他們介紹我娘時聲音小了許多。可是朋友們絲毫沒有察覺我的變化,不停地和我娘話家常。 臨別的時候,一位女性友人問我,「你娘對你真好,你很愛你娘吧?」我一下子語塞,對我娘,是愛?是恨?確實令我深思。 去年七月,我在一份畫報上發表了一幀攝影作品,照片上是一張蒼老、布滿皺紋的老婦人的臉。畫報的編輯問我:「這是你娘嗎?讓人感到這般親切、慈祥。」我含糊地說了一句:「或許是吧。」望著那位老編輯驚訝的眼神,我慌忙逃走,我怕他繼續追問下去,知道我有那麼一個醜娘。 前日回家,見到自家那破舊的茅屋,感慨萬千,突然萌發一個念頭:為我娘照一張相片。我輕輕推開虛掩的柴門,娘正安詳地坐在屋簷下,我將相機的鏡頭從門縫裡對準了娘,透過取景鏡的方框,出現了一幅古樸的畫面,一位清瘦的老婦人靜靜地靠著土牆坐著,一頭鬆散的頭髮,灰色的布衣,還有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放在膝蓋上……那份安詳、古樸、凝重,分明是一座神聖的塑像,我驚訝於這種神聖,忙將鏡頭拉近了許多。 我看見了,那是一張蒼老的臉,焦黃的頭髮中夾雜著銀絲,額頭布滿皺紋,臉上還蒙著一層淡淡的塵土,眼眶中含著混濁的淚珠,嘴唇裂開了許多口子,微微張著,露出兩排焦黃的牙齒……淚水逐漸模糊了眼前的景物,這是我娘,生我養我的親娘啊。娘的形象在我眼前變得異常美麗,娘並不醜,我現在才明白。 「喀喳」,我一下子按下了快門,將這神聖的美麗永久地保存下來。娘依然靜靜地坐著,她並不知道她的兒子在那破舊的木門外為她拍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也不知道兒子以前因為她長得不漂亮而恨過她。 我將那張照片寄給了那位畫報的編輯,告訴他,這是我娘,生我養我的娘,我永遠愛著的親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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