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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me >> 文摘 >> 最新推薦文章 >> 北美月刊 >> 北美月刊- 10/2003
 
關於重逢的照相簿     文/沈昭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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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事攝影工作多年,我第一次發現,當災難發生,人類被徹底回歸至生命最根本的基底時,能否證明自己為社會結構的一份子,竟可能會因為是否擁有一張照片

    事隔近1年,中寮鄉親的臉譜和毀壞的街道房舍,仍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不時掛念這些因地震而結緣的村民近況,20007月,我再度循著原路回到中寮……。  

    從一個臨時照相站說

     

    921震後數天,藉著媒體的訊息傳遞,彷彿是災難影片中的虛構情節,一幕幕在國人面前上演,久久未曾浮現的助人動機和愛心義舉,在此刻急速擴大凝聚。做為生命共同體的一份子不免自問,「我能做些什麼?」

     

    一股提供災民較直接助益的理智和衝動,不斷在腦海中糾葛纏繞,未曾消去,經過多日的沈思,我和遵慈決定在適當的時機,前往需要的鄉鎮為災民貢獻能力所及的些微助益,至於提供協助的內容,我們則選擇回歸早期攝影術之所以被發明的動機為出發點,以為證件紛失的災區民眾免費拍攝證件照的方式,略盡攝影工作者的棉薄之力。

     

    1999102日清晨,我們懷著肅穆的心情,攜帶簡便的裝備,由台北出發前往中寮,印象中的中寮,應是處處可見農村生活的優閒雅致,但曾幾何時,全鄉有近9成的房屋傾毀,一百七十餘人喪生,目睹無助的災民凝望推土機和怪手來回不停地推鏟過往的繁榮和夢想──我們真的要相信,一次地震可以毫不留情地摧毀我們所有的努力和期盼。是日上午在民政課吳小姐的協調下,我們分工合作,迅速在中寮國小開設一處免費攝影站,一面登記一面拍照。為讓當地民眾知曉此一服務,救災中心不斷以廣播告知村民,醫護站的熱心護士更情商國軍弟兄,用摩托車載著她到街道上以擴音器「叫喊」。靠著這般克難的「宣傳」方式,人潮才逐漸聚集。

     

    讓照片留住劇創後的人性尊嚴 在為期2天的拍照過程中,除了民眾的連聲道謝,和憲兵同志在緊要關頭以人力代替支撐工具,協助拍攝的點滴外,也總有些片刻的交談讓聞者不勝唏噓,諸如:小女孩擔心地央求,「可不可以不要讓我額頭上的傷口露出來?」;老先生堅持穿上乾淨的襯衫,告訴我,「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照相」;婦人仍不願相信親人亡故的事實,喃喃念著「怎麼會這樣?」;中年男人滿身土漬,汗流浹背趕來,「房子垮了,證件全沒了。」等等。

     

    面對這些傷感的對話,再多的安慰似乎已於事無補,而我也幾乎只能點頭回應。 透過觀景窗,我雖不難理解試圖從艱困環境中重新站立起來的生命熱望,但也同時殘酷地望見未經修飾、驚魂甫定的災民容貌。於是,我竭盡所能的為他們整理儀容,反覆確認焦距,期望從照片中重塑遭地震無情創痛的人性尊嚴。

     

    從事攝影工作多年,我第一次發現,當災難發生,人類被徹底回歸至生命最根本的基底時,能否證明自己為社會結構的一份子,竟可能會因為是否擁有一張照片。因為掛念,於是尋路回歸 事隔近1年,災區各地的復建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地震造成的驚悚記憶逐漸淡卻,然而,中寮鄉親的臉譜和毀壞的街道房舍,卻仍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不時掛念這些因地震而結緣的村民近況。

     

    20007月,我再度循著原路回到中寮,沿途原本四處可見的帳篷只剩零星,樹上鮮綠的香蕉結實飽滿,蕉農揮汗如雨,小心翼翼地將採下的香蕉堆疊在貨車上,孩童沿著路旁追逐嬉戲,乍見的景象,很難理解這裡曾是飽受強震摧殘的地區。受創最為嚴重的永平村,傾倒的房舍大致清理完畢,部分商家已著手深挖地基,準備重建。

     

    「為了安全,這次地基得挖深一些,基柱用8分粗鐵條,綁上14根,應該沒問題啦!」路旁的工頭拍胸脯說著。 由於拍攝證照時,尚處在充滿不確性的慌亂時期,前來拍照的村民大多只簡單留下姓名,在苦無線索的情形下,我只能帶著照片印樣,求助於永平路上的分駐所,幸得值班員警的耐心指認,我依循指引開始尋找其中的部分村民,期待闊別近1年的際遇和重逢。



    久違了,你們可還一切安好

     

     

     

     

     

     

     

    世居中寮,開設理髮店的李中順正躺在店內小憩。我展示手中的證件印樣,輕聲地說明來意。所幸記憶並未隨著時間褪去,他恍然大悟地點頭稱是,轉身從櫃子裡取出震後申領的身分證,指著上頭的照片開心地說,「就是這幾張啦!我們都用上了。那時真是心頭雜亂,顧不了那麼多事,真多謝你讓我們方便。」比起其他的大筆捐贈和長期照護,拍攝證照不過是舉手之勞,面對如此的誠摯道謝,著實令我惶恐,反倒是目睹相贈的證照能有些許助益,欣慰和感動之餘,不禁濕了眼眶。

     

    距離理髮店不遠的轉角處,早已搭起長排棚架,辦桌師傅忙進忙出,經營菁仔生意的林金龍,正巧為迎娶媳婦擺設酒席。「本來去年底就要辦了。因為地震家裡亂糟糟,只得延期。最近房子修的差不多了,村子裡的氣氛也好一些了,才決定請親朋好友來。」。

     

    接近7點一刻,天色轉暗,賓客陸續湧入,幾乎是一場全村的聚會。鄰座的村民或聊農收,或議論時事,卻也不忘提醒彼此,「吃啦!吃啦!不然壓扁就沒得吃了。」聽似苦中作樂的言語戲謔,未嘗不是飽受驚嚇的苦楚與辛酸。

     

    清晨天剛破曉,組合屋旁的山林盈貫著蟬聲蟲鳴,我依約來到巷口的肉攤,許秀珠正以熟練的刀法肢解豬體,並不時抬頭和過往的村民點頭致意。「以前都是我先生在弄,地震那天他因為要下樓開門,因此遭遇不幸,現在什麼都得自己來,還好親戚幫忙,借了這個角落,讓我們母子能夠生活,休息兩個多月才又開張,不認真拚不行!阿貴姐,今天要些什麼?清早送來的,很新鮮。」老闆邊說著邊笑臉招呼熟客。

     

    甫過7點,太陽從對角的樓頂上升起,人潮逐漸圍聚。「幫我剁一些排骨!」、「弄一斤絞肉!」、「中午想來炸豬排!」、「鹹豬肉還有剩嗎?」、「豬腳幫我留著!」身後不時傳來村民此起彼落的搶買聲。看到了,新生活的從容綻現 時近中午,路上的行人變得稀少,採買的老少婦孺紛紛返回組合屋內。烈日挾帶著高溫,肆無忌憚地貫透屋牆,為了抵抗酷熱,窗上的冷氣機轟轟作響。震後1年,縱使沈重的經濟壓力和克難的生活條件,未曾讓受災村民稍有喘息,相較於初期的驚慌無助,璀璨容顏背後的不撓意志和熾熱生命,不難令人理解,中寮的鄉親正努力讓自己回到原點,重新來過。正如同村民所言,「雖然地震讓一切變得不一樣,但我們已走在復建的道路上。」期待不久的將來,中寮街上剷平的土地上,安身立命的樓房再起,生命的從容綻現,三五街坊群聚簷下,綠蔭涼風,閒話家常。

     

    災區土石流記事簿

     

    這已是當地第2座被沖毀的水泥橋樑了,許多人都說,土石流來的時候大家都嚇一跳,山谷底並沒有下雨還出著太陽呢!而且這溪澗以前並沒有爆發過土石流……。

     

    記得幾年前的賀伯颱風嗎?神木村土石崩落滾滾而流的景況仍然讓人記憶深刻。神木村土石流的前因後果,自發生以後爭議不斷,是山坡地濫墾濫伐的問題或降雨量太大山林難以消化而形成的悲劇,仍無一定論。幾年來,神木村的土石流不曾間斷過,「神木村」也成了土石流的代名詞,神木村的土石流要流到什麼時候?沒人知道!然而隨著溪流的整治工程進度,土石流已有漸緩的趨勢,當地人也慢慢習慣或走出土石流的陰影。

     

    「土石流」不再只是神木村的專有名詞 去年的921大地震,又把神木村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地震震央就在集集附近,使得中部地區許多城鎮遭受嚴重的災情,也造成山區道路及山林的嚴重坍塌,1年來災區救援與重建的工作仍在陸續進行著。但在靠山或偏遠災區的人們,重建家園時仍得面對著不確定的未來,環顧四周山林嚴重坍塌的景象,每個人都憂心忡忡。

     

    「土石流來了」,這不是賀伯颱風後人們喊著來嚇人的,是921大地震後人們最擔憂及所要面對的。從今年初的梅雨季節到夏天的午後雷雨,許多地區都爆發了土石流災害,也奪走了好幾條的人命。如果有機會到山區走一趟,許多的山頭都是光禿禿的,土石崩落的情形相當嚴重,有些地方崩落的土石堵住河道而形成可怕的堰塞湖,例如震央區九份二山的堰塞湖,在年初的幾天大雨中滿溢,情況一度十分危急,土石流即將潰堤的傳聞四處播散著,造成下游沿岸的居民人心惶惶。

     

    災區裡問問當地人,地震後現在最害怕的是什麼?「是下雨」──每個人都怕下大雨,而且許多地方每逢大雨,便會造成大大小小的土石流災害。受災嚴重的地區如魚池的東光村、埔里的蜈蚣里等,「土石流」不再只是神木村的專有名詞,也應無關乎於民眾濫墾濫伐,只因地震後坍塌的山林常見於陡峭的峻嶺間,但有些不知情的人仍要將土石流歸咎於人們濫墾濫伐而責難時,這一誤解讓災區的人心情更加的沈重起來。

     

     

    類似八掌溪的事件將不斷上演!

     

    地震後政府機關及民間相關單位都在檢討救災過程中的缺失,也演練了許多遍精采逼真的事故救援,相關主管、首長也信誓旦旦,有能力隨時面對各種事故現場。言猶在耳,八掌溪事件馬上就將這些謊言給戳破了,受害的4位民眾,用生命喚起了人民與政府官員的自覺,不過這代價太大了。

     

    那時在災區裡,從螢光幕上看著整個事件發生的過程,正為最後的結果感到懊惱及忿怒時,只聽一旁的人淡淡的說,以後像類似八掌溪的突發事件將會很多,這將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如今已是無風無雨也會上演的迫切危機 住在山區的人都知道,現在只要下雨,溪水就會瞬間暴漲,住在河邊或山谷的居民都得隨時提高警覺,上游河谷堆積的土石遇雨沖刷就可能造成土石流,而且如今的土石流更讓人難以捉摸與預防,譬如像前一陣子神木村愛玉溪橋被土石流沖垮的情形,這已是當地第2座被沖毀的水泥橋樑了,當時許多人都說,土石流來的時候大家都嚇一跳,山谷底並沒有下雨還出著太陽呢!而且這溪澗以前並沒有暴發過土石流,實在令人想不到,還好當時沒有人經過才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而這次土石流暴發的原因,主要是深山裡頭下了一場大雷雨,把地震坍塌的土石全沖了下來,造成無風雨的太平日子竟仍遭受土石流侵襲的例子。

     

    住在山區的人說,如果下大雨就不要出門了,現在路邊的每條小溪隨時都可能會暴發土石流,而且沒事也少到溪底裡去,誰知上游是不是在下雨,反正現在的山區到處都很危險,一切自求多福啦!聽他們說的輕鬆,但真實面對環境的生活壓力卻是沈重的。受傷的土地將禁不起大雨的沖刷,土石流潛在的危機嚴重的威脅人民的生命財產,災後重建,土石流的整治工程應是目前新政府所必須要去正視的問題。


    中寮造林事件簿

     

     

     

     

     

     

     

     

     

     

     

     

     

    921周年前的盛夏,產業重建的腳步還凝滯不前,中寮和興村的幾位年輕農民帶頭砍起了檳榔樹,宣告響應造林,媒體於是紛湧而至,霎時,整個地震災區的山川地利似乎又有了光明遠景。「造林」,一個談了不知多久的老問題,如今隨著災區重建的腳步又踏回了我們的跟前,了解不深的人總以為只是栽植植物的單純事體,但對於關係者來說,卻是棘手、繁複極了的一個嚴重痛處。都是檳榔惹的禍?

     

    一提起中部山區坡地的崩塌,以及隨後奔流而來的土石流,我們總是把矛頭直接指向那無限擴增的檳榔園。站在經濟命脈、水土保持天平的兩端,不難了解訪談中,農民們何以總是要刻意迴避檳榔栽植所帶來的危害,但深入思考,檳榔可真是土地倫理失衡的始終,或者只是個引爆點?

     

    「中寮農地的可利用性是來到極限了」,這幾乎是務農達數十年之久的農民共有的感知,過去中寮有過香蕉、柳丁王國的美名,而土地開墾之初更是種什麼都合宜,但曾幾何時,土壤已經酸化到這種程度!當初老祖先在種植時會以數種作物輪種,土地得以充分休息,但後來的農人為了維持生計,長年的耕種單一的高經濟價值物種,復加上農藥的傷害,良地便難以再是良地。

     

    而除了土地超限利用的問題,另外還有更嚴重的宜林地濫墾。中寮群山環繞,耕地往坡地發展實為必然,但其中有1/3坡度達25%以上的宜林地,無論如何是不能墾植保水度差的經濟作物的,但前有香蕉高出口值的誘惑,後有檳榔單價的暴增,加上全鄉只有12位的巡山員,得花上半年的時間才能走完全程,宜林地的禁作,在默許中被犧牲。

     

    對土地承受力的忽視,加上地震的無情翻動,讓災區的山林隨時都要處於坍塌的警戒邊緣,此時「造林」可會是個新契機?

     

    這林該如何造起 第一場自發性會議 那天,在中寮辦了近1年鄉親報的果然工作室來了小非和惠儀;而地震一路帶著中原大學建築團隊守候中寮的喻肇青老師也隨後趕至;至於生長於中寮、擔任公職,現在接下全盟鄉親工作室的張燕甲,以及廖學堂、麗芬夫婦,則是早已就定位;而總算盼到可以起新厝,刻正忙得焦頭爛額的阿忠,是最後一個冒出頭的。一群人聚集在世展會的組合屋裡,準備談「造林」。

     

    一個小型的會前會,當中,除了張燕甲和廖學堂曾在閒暇時在家族的耕地上種過樹外,其他人對山林、農耕的所悉都甚微,只是,投入中寮重建工作快1年了,深刻了解與其盼著官方的回應,先幫著當地農民理出一個周詳的造林方案,最終落實的可能性應當來得高些。

     

    會議終了,一切並無明確定位或結論,但總是個開端,而這條路可見還漫長的很。 落實到產業面,而不僅是微薄的補助「由政府提供苗木,第1年要求砍1/3,但3年內要完全造林,且到第6年全面砍掉檳榔樹後,每公頃即可獲25萬元,第7至第20年每年可獲補助2萬元。」

     

    這是水土保持局新出爐的造林補助方案,在這樣的原則下,農民參與造林的意願有多高?不僅老農們忙著搖頭,連一旁的重建團體也不感樂觀。依農維生的中寮實在沒有將造林視為娛興的浪漫條件,前5年的25萬補助金額或許還算誘因,至於往後十數年中,每年每公頃僅2萬元的收入,該如何持生?「至少是每頃15萬元,才能維持一對老農夫婦基本的溫飽」。

     

    既然實行多時新舊補助方案成效不彰,但中寮的土地又那麼迫切的需要長時間的休養生息,那麼何不將「造林」轉為另一種產業形式,並且納入災區就業輔導的一部分?由政府扮演資方,而農民成為受聘雇的勞方,有固定、合理的薪資,在經濟來源不致匱乏的前提下專心造林,或許才是長久之計──這是果然和鄉親工作站所提出的另類思考,聽來確實有其高度參考價值。

     

     

    成功造林的實例

     

    世居中寮的廖先生務農經歷長達230年,「我在67年前就開始參加造林」。造林工程的先鋒,據說同期的還有十多個人,只是失敗率太高了,而廖先生本身栽植的林木存活率約為5成,換言之現在還有1甲多的造林面積。

     

    其實造林還是要比栽植其他經濟作物來得容易許多,除了前23年必須勤於除草外,所需的照料並不算多,因此農民們不願造林的原因不在於技術,而是缺乏能保障生計的經濟誘因,畢竟造林不僅只是12年的光景。

     

    十分好奇如何才算是成功的造林。一行人繞行著曲折的山路,驅車來到廖先生的農地,眼底呈現的是間植在檳榔樹中,不甚高壯的竹柏,這與心中青森濃密的造林景象,形成極端強烈的落差,而為什麼一旁的廖學堂還要說,這算是他見過造林最成功的案例之一?

     

    原來,檳榔與樹木間作共生,是農民得以兼顧生計與地利的現階段最適當的做法;原來,我們無法要求檳榔樹在一夜砍盡,留下坡地的一面光禿,因為新種下的樹苗至少要等上十數年才會長成大樹。

     

    知曉原委,我們也總算體會了這個不太壯觀的造林成績。而仔細環顧廖先生的農林,其實稱得上是水土保持甚佳的一例,反倒是對面山頭陡峭坡嶺上赤裸的一片地表裸裎,那似乎才是造林工程刻不容緩的地雷區。

     

     

    造林是不能再等了!

     

    起風後,我們趕在落雨前離開山區,隨後的一場雨或許下得急,但稱不上大,山下的地表還是乾的呢,但溪澗竟能瞬時湍急,並夾帶著黃泥滾滾,這麼隨時都能上演的大、小土石流場景,不禁要擔憂,造林,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供拖延?但政府與農民的各自堅持,還有多久才能相互靠攏?

     


    是瞬間,是永恆

     

     

     

     

     

     

     

    多久了,「921」慢慢退居到地方版的新聞標題或內文,也逐漸的在我們的記憶庫存裡沈澱、刪除,但對於當初重創的災區居民而言,「地震」至今仍是他們每日言談所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即使有再多的不願,那曾經的數十秒是肯定要與往後漫長的生活緊密貼合了。

     

    隨大夥提著晚餐去探望中寮山上的阿忠,聽說那天唐飛院長南下訪視,他鼓足勇氣,赤足,上前為山上的住戶爭取盼了近1年的組合屋,但終究是緩不濟急了,自費的鐵皮屋在這幾天開始動工,而地點就在去年他舊屋的破碎處。行過曲裂的產業道路,看到阿忠赤童般的笑顏,還有,那雨後既清澈又泥濘的山林,感觸滿懷,或許流經眼底的事實,才有直接的叫人難以忘懷的震撼力。

     

    果然的亞力在龍眼林社區學園帶了個照像班,準備將影像紀錄的工作移交給當地的居民,學員們開始時還難以體會,如今已有不少張力樸直但情感細密的好作品,更令人期待的是,今天的這些視覺紀錄,對久遠以後的中寮來說,都將是重要的史料足跡。

     

    921真是發生快1年了,這麼多的文字,這麼多的數據,這麼多坑坑洞洞的重建進程,盤雜的讓人焦慮,那麼就讓影像去開口吧!不管它再次觸動的是你瞬間還是永恆的記憶。感謝以下單位協助此次別冊製作:台中果然工作室、中寮鄉親工作站,以及所有奮戰不懈的中寮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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