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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車環球,開創華人探險新紀錄 文/練美雪, 文/陳守忠 | |||||
陳守忠26歲,他成功登頂西歐最高峰——4,807公尺的白朗峰; 這些不計名利的探險活動一件一件好像階梯一樣,一階一階地累積他的能量、實力與威信,將他送上單車環球之路…… 陳守忠的爸爸,年輕的福建青年陳松霖是個徵糧官。徵糧官在當時是個大肥缺,下鄉徵糧時往往前後十幾人簇擁保護,走到哪都有人爭著請客、搶著奉承。但年輕官員對此感到厭膩,一年多便請辭。只因為聽說「台灣的香蕉很好吃」,便邀約幾位同好,搭了船要到台灣一遊,鄉親們還在碼頭盛大歡送…… 搭船一渡落地生根 船程第一天,他們就遇到了颱風。巨風將他們吹到廈門,幾個年輕人因為怕就這樣回去「會被笑死」,於是便留在船上等,幾天沒東西吃也摸摸鼻子忍下來,最後是陳松霖到朋友處賒了一包米,餓了幾天的年輕人吃了頓飽飯後,繼續往台灣航來。 由於有親戚在台灣當老師,杭州商校畢業的陳松霖便被介紹到小學當起老師。「豪爽,好相處!」陳守忠這麼形容自己的父親,「常常幾個朋友聚在一起,閒時喝點小酒,放假便吆喝到台灣南南北北到處走走看看……」如果你是陳守忠的朋友一定忍不住想笑,因為這形容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嘛! 據他說,「愛玩」是他們家的家風,雖然不像他這樣狂熱,哥哥姐姐以及弟弟在學生時代也都是玩社團玩得很瘋狂盡興的人。爸爸喜歡旅遊,1973年,小學五年級的陳守忠才11歲,便跟著爸爸騎機車環島。爸爸騎機車載著媽媽,爸爸好友騎另輛機車載陳守忠跟弟弟,趁著寒假環台灣島,到外縣市看老朋友,大夥聚聚聊聊。如此父親,難怪子女們天生愛往外跑。「好像我們家天生就有冒險、探險的基因。」除了爸爸來台灣,陳守忠的祖父以及伯父,也離開家鄉前往泰緬尋求發展。 這就是我此生的使命 很容易就以為陳守忠是鄉下長大的孩子,其實他不是。他長在高雄市區,可是他喜歡山,像許多孩子一樣,看著遠遠的青色山頭,好奇著「山裡面有什麼」。多數小孩想想就算了,可他真的找到機會就往山裡去。跟家人搭公車去過壽山後,小學三年級的他自己找時間,一個人從家裡走到壽山再走回家,來回兩個小時。去幹嘛?「沒有幹嘛耶!覺得自己有能力走到那裡就很高興。」從小如此,高中時會加入登山社也就不難理解。 初生之犢不畏虎,他跟高中同好們登山時往往是「有山就爬,沒路就開」,傻呼呼的行動中初露他酷好披荊斬棘的開創者性格。這期間他曾兩度與死神擦身:一次是回頭等待隊友檢視車況的瞬間躲過崩裂而下的落石,另一次是掉落山谷之際隊友及時伸出手將他拉住。他並不因此而對野外探險卻步,反倒以這兩件事來確定:如此都不死,這就是我此生的使命了吧! 雖然擔任小學老師的父親對他的管教態度幾近放任,但陳守忠的功課還算不錯,為將來做準備似的,史地尤其強。他就讀崗山農工時,與同學一起策畫單車環島,在風氣未開的年代裡,這個計畫遭到同學的取笑;可是等到他們成功歸來,變成英雄人物的滋味也更教他難以忘懷。高中畢業後,陳守忠考進中壢南亞讀二專,他加入童軍團,出色表現讓他得以出任羅浮童軍團團長。 「憨不嚨咚」一步步實現夢想 他廣泛接觸各式戶外活動,從健行、登山、飛行傘到單車環球。自然而然的,成為一位全方位的探險者。登頂白朗峰首先讓他名噪一時,這座歐洲最高峰的攀登難度之高,讓自嘲「憨不嚨咚」的他初次體會到「登山真的會死人」,從此對戶外探險的計畫更加謹慎;但隨之而來的讚譽卻也讓他一度迷失,他發覺自己變了樣子,對人對事充滿傲氣,在還沒有人提醒之前,他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態。 當時由於台灣戶外探險風氣未開,政府部門對此也不重視,海外探險於個人而言可說是慘重的「勞民傷財」。陳守忠在實踐一件接著一件的海外探險時,對此頗有感慨,但他強調心態的調整很重要,既然環境如此,便要自己想辦法克服。如果要等到有人贊助才實現夢想,那夢想早就消損掉了;再者,千萬不要抱持著「我此趟探險回來一定名利雙收」的想法啟程,因為探險是一回事,與名利無干,也不見得會帶來名利。 1999年,這些力量的匯集讓他踏上了單車環球之路,在艱辛的400天之後,榮耀歸來,台灣在胡榮華單車環球15年之後,終於後繼有人。對於自己的成就,陳守忠感念著許多人,雖然單車環球所得到的贊助不多,但他認為他所享受到的眾人的幫助與祝福是「公資源」,不能獨享之後不思回饋,於是他不僅在幕後幫忙鐵馬家庭黃進寶一家許多忙,還努力提攜後進,希望打開台灣海外探險的風氣,更希望單車環球傳承不要間斷。 他的眼界大開,確切了解了何謂「山外有山」。在發現台灣之外廣闊的戶外探險世界的同時,他也建立起面對每一項挑戰,都要做足充分準備的習慣。 陳守忠26歲的某一天,師傅級的登山前輩問他:「要不要去登白朗峰?」「白朗峰在哪裡?」未曾出過國的陳守忠問。「要花多少錢?」這是陳守忠的第二個問題。在知道了白朗峰是西歐最高峰,花費約十萬元之後,陳守忠考慮了五分鐘,然後開心地說:「好。」 這五分鐘,陳守忠決定要辭職,並且算算自己存下來的錢大約就是十萬塊。辭了工作,將所有積蓄砸下去登白朗峰,這份學費看似昂貴其實十分值得,因為這一趟「他山之行」教給他許多事,是待在國內當一輩子山友也學不來的。藝高人膽大,陳守忠從不認為登山有什麼了不起的危險,白朗峰高4,807公尺,2,000公尺便是雪線,這種登山環境是陳守忠從未遇過的,他與另二名隊友組成了結繩隊,必須合力通過大自然形成的重重阻礙,天然雪橋十分危險,一人通過時得由結繩隊的另二人在一邊守住,萬一不小心掉落,或是雪橋剛好崩坍(大自然總是喜歡突然來這麼一下),繩子兩端的人可以即時救援,結繩隊是三人一命的共同體,一個人的不小心,可能導致三個人喪失性命。由於初次出國登山,吃東西的習慣尚未調整過來,總覺得沒吃到米飯就沒有力氣。當他們一行人在白朗峰上的山莊過夜,將在山下預煮好的白飯拿出來加熱時,吸引了也準備攻頂的英國人過來圍觀,一方面對中國人的米飯好奇,再方面也對他們近20公斤的重裝備感到驚訝!後來陳守忠才知道,英國人行囊中輕巧的乾糧、餅乾、巧克力,熱量遠高於「重裝備」的中國米飯。 由於是第一次出國登山,事先準備不足,等高線及路線圖都沒有,攻頂前一晚,陳守忠特意問了英國人幾點要出發,英國人說:「天亮就走。」誰知凌晨一點多,山莊「乒乒砰砰」收拾東西的聲音四起,睡眼矇矓中陳守忠發現時間才凌晨一點,於是很放心地倒頭繼續睡,直到山莊的人搖醒他,跟他說全山莊的人都走光了,他們三人跳起來才發現大事不妙。 收拾好裝備出發時已經四點,溫度漸升,山路變得更加難走,路況不似二個小時前英國人出發時那般穩定,前人腳步雖留有些殘跡,但此時颳起大風雪,如此低頭追索,一旦錯失腳印,他們可能會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迷途。陳守忠在此時忽然覺醒,他抬起頭來往山頂看去,預測英國人可能的攻頂路線之後,再對照地上幾近不見的足跡,很篤定地往山頂攻去。 山頂風光當然美不勝收,攻頂的快意卻無法細細品味。他們走在寬只一公尺的稜線上兩腳發軟,因為在風雪之中,稜線兩旁即是陡峭懸崖,通過稜線的心情無異於走鋼索。 此時他的眼界大開,確切了解了何謂「山外有山」。在發現台灣之外廣闊的戶外探險世界的同時,他也建立起面對每一項挑戰,都要做足充分準備的習慣。 接觸飛行傘起源於陳守忠對國外探險家的研究,他發現許多國外的探險家都是全方位發展,不像國內探險家只專注於某一項長才;此外,每次登山到頂,他總是會產生一個天真的念頭:如果可以從這裡飛下去,該有多好! 就這樣,他開始接觸飛行傘,但受限於國內山形複雜,適合起降飛行傘之地並不多。於是,他在他鍾愛的國家尼泊爾找到了飛行傘的樂園。 為了不重蹈登白朗峰時因不熟悉環境而屢陷險境的覆轍,他在尼泊爾先進行健行活動,熟悉了自然環境之後,才開始嘗試飛行傘以及單車踏騎。 第一次破飛行傘起飛紀錄之前,有個十分戲劇性的轉折。他的單車已經先一步運往山區,但他所等的飛機卻因為天候因素連續幾天都取消起飛;由於擔心簽證過期,陳守忠當機立斷,決定以健行走完原訂搭機的路程。由於體能狀況頗佳加上星夜兼程,原該走七天的時間縮短為四天四夜。樂觀的陳守忠說:「這樣剛好暖身,調整體力。」 隔天,他登上4,700公尺準備要進行飛行傘飛行活動,因為風向不對,試了幾次都失敗。最後一次,風向對了,確定可以起飛時,他心裡卻有股不對勁的感覺,於是決定放棄不飛了。卸下裝備時才發現在多次試飛過程中,他的兩個腳環早已鬆脫,如果剛剛飛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危險並不影響他戶外探險的興致,他說:「戶外活動本來就會有危險,到危險的地方就要想辦法避險。」才一年,他又騎腳踏車到聖母峰營地,創下國人單車踏騎高度紀錄5,545公尺,也在此行,他「順便」從5,350公尺飛下,再破了自己保持的飛行傘起飛高度紀錄。 沙漠、雪地、酷暑、酷寒,無止盡的上坡,失去速度感的荒漠,持中華民國護照受到的莫名刁難,落後地區居民的覬覦眼神,無水、無食物、無歇腳地……單車環球400天,除了辛苦還是辛苦! 國小五年級,因為月考成績優秀,載他環島的伯伯送他一輛腳踏車,「那是一種可以脫離父母、自己掌握方向的感覺。」憑著記憶,他就這麼騎到了遠處親戚家。「我覺得腳踏車就是我的腳,帶我走到更遠的地方,讓我的視野更延伸、擴大。」那時誰也沒有想到,小男孩長大之後,竟然可以騎著腳踏車繞地球走一圈。 陳守忠去登山,在尼泊爾加德滿都朋友處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單車騎士留影背景是聖母峰營地。以他多年「翻山越嶺」的經驗推斷:「那麼高!怎麼可能騎上去?一定是連推帶扛,拍照擺擺樣子罷了!」沒想到日後他在澳洲製作的旅遊節目中看到這段真實紀錄,日本小伙子得意的笑讓他很激動:「人家都有辦法做到了!我們也可以!」 在陳守忠眼中,對戶外探險者而言,西藏是最惡劣的環境,自然環境極糟,生活補給也十分困難。但那一股不服輸的毅力,讓他一踏板一踏板地踩上去,也在聖母峰營地拍了張得意的照片。他是第一個做到這件事的台灣人! 除了辛苦還是辛苦 來自人文的刁難與自然的威逼,讓多少單車愛好者對單車環球望而生畏,胡榮華之後台灣有整整十五年的時間無人敢踏上征程自有其理。辛苦是預期得到的,過程中也確實驚險處處︰沙漠、雪地、酷暑、酷寒,無止盡的上坡,失去速度感的荒漠,持中華民國護照受到的莫名刁難,落後地區居民的覬覦眼神,無水、無食物、無歇腳地,破胎是家常便飯,天天上演的戲碼是體能的考驗與對前方路線的疑慮,還有還有,急性A型肝炎也來湊上一腳,狠狠把他踹倒三個月,摔跤與腹瀉這種時常上演的戲碼就別提了。 「除了辛苦,還是辛苦。」單車環球400天,他常常這樣總結。這話說得簡單而實在。此程許多路況不佳,粵北107國道是一路的碎玻璃,得繃緊神經否則便要破胎;從鄧州到內鄉巧遇下雨天的312國道正在修補,無路可繞的情形下,還得邊推車邊清車輪以及煞車夾器上的泥巴才能前行;約旦的wadi(意為河谷、窪地)下坡路段固然讓人暢快奔馳,但隨著海拔高度從1,200公尺直落到350公尺,陳守忠心裡叫苦連天,因為下坡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艱難的爬坡,「在天氣悶熱的豔陽高照中,流不盡的汗水,蜿蜒的陡坡山路,加上一大群揮之不去的蒼蠅,又煩又累。約旦乾燥荒涼的wadi,不同於絲路戈壁灘,是另一種炎熱荒涼的地形環境,宛如進入火熱的地獄中……」 他的手記如此寫著。住宿以及食物問題也是一籮筐的艱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形發生在南疆,天色已暗,逆風而行,踏板踩得艱苦,本想攔車找住房,無奈公路上久久不見卡車蹤影,只得在漆黑一片的戈壁灘進行夜騎;也曾經在公園露宿卻被當地警察以公園禁止露營為由驅離;就是在先進的美國,也因行經路段偏僻異常,時陷於無處可宿的窘境。出發前,他已將對食物的欲望降到最低,在有限的費用與提供環境下,餐餐都得考慮到均衡營養及足夠熱量以備漫長旅途的體力支用,美味就甭想了,有時都餓昏頭了,還找不到東西吃呢! 但人的熱情卻也帶來最大的安慰。偶爾共行的單車旅行者,相遇瞬間彼此惺惺相惜、互相關照,異國熱情的人民一句「你需要什麼幫忙嗎?」減輕了遊子漂泊之感,海外僑胞盡心的招待與幫忙讓他難以忘懷,這些人與人之間的故事輕淡而深刻,陳守忠以「幸福」來形容。 辛苦之後才能體會的暢然快意 浪跡天涯的辛苦之外自有快意。他到中國襄陽,寫了這樣的手記:「黃昏時分,洗去一身風塵,閒坐在襄陽古城北側的漢江畔;夕照、斜陽、石牆、城門、古樓,對映著漢水江上的滾滾浪潮,宛如進入時空隧道間,那段戰鼓飛鳴、戰馬奔騰、天下英雄群起,各自叱吒風雲的年代,讓人不自覺沉醉在歷史的腳步中……」 還有來自大自然的驚喜禮物。在粵北「筋疲力盡,埋頭騎上坡頂」時並未見期待中的下坡,反倒出現地圖未標示的一汪綠潭,正不知身在何處之時,見到公路旁指標知道是南水水庫。「此時天空雲層密布,匆匆而來的陣雨,卻能洗去一身的悶熱。雨中的山中世界,更是自然青翠,與靜臥在青山綠水旁的瑤族山寨黑頂部落屋,對映成一個宛如世外桃源的天地;突然驚見山居美景,讓人暫且忘了上坡征程的艱苦,帶著清涼沉澱的心情,用心體會田園悠然的生活意境。」 此外,在巴基斯坦蘇士特意外發現了所收集的旅遊資料中未提及的雄壯美景:「沿著罕薩河穿越喀喇崑崙山脈而下,兩旁是六、七千公尺的高山雪峰,山高水長,氣勢磅礡;公路沿著峽谷峰迴路轉,每次轉彎就是不同的驚奇,讓人震懾在眼前這片山水之間,驚歎大自然的雄偉美景。」 這些說不盡的辛苦與快樂,夠他一生好好回味了。 鼓勵年輕一代騎出去 怎麼也想不到,陳守忠現在在桃園「渴望園區」賣咖啡,咖啡還煮得相當好喝呢! 但他的心仍在探險世界,除了寫作旅遊書供後進參考之外,他所成立的「中華民國單車協會」也持續在推動相關活動。今年,他多次帶領同好前往他環球時所經的福地洞天騎單車;而花去他大半心思的則是「2006年兩岸單車環球」的大計畫。 他與山河探險協會會長徐海鵬在中國培植一位22歲年輕人金永剛,希望經由兩岸的齊心努力,完成兩岸單車環球之舉。台灣方面呢?很可惜的狀況是「有夢想的很多,真正實踐者尚無」,陳守忠笑著說:「先不要預設台灣年輕人無心,畢竟要付出的心血很多,找不到贊助商的話,自費去環球也不無可能,這對台灣年輕人來說,也許苦了點,但也不要那麼沒信心啦!還有時間,等等看……」 我的環球旅行歷險記 面對未知,大膽前進,這種狂熱好奇之心,可在各個生活領域中受益。 1988年,當年26歲的我,第一次出國旅行,竟然就規畫了挑戰攀登西歐最高峰白朗峰的行程,當時也讓許多朋友跌破眼鏡;在歷經一個月跌跌撞撞、鬧了不少笑話的旅程中,成功地登頂了白朗峰,也平安順利返回台灣,就此打開了我的視野與一窺世界的探險好奇心,爾後國外的探險活動與自助旅行,就成為我生活追求的目標與實現夢想的原動力。 十多年來,國外的探險足跡,從健行及攀登世界知名高山、飛行傘翱翔天際到自行車環球,就這樣走過、騎過了世界不少地方。在這些探險旅行之中,當然發生了許多故事與經歷,其中曾經發生過的那些驚險遭遇與如何克服險境,就讓許多朋友感到好奇。 在學會了飛行傘、圓了自由翱翔天地之間的夢想之後,更大膽的想要在喜馬拉雅的高山之間飛翔;所以在1991年,經過四天健行後,抵達位於尼泊爾藍塘山區、海拔3,800多公尺的高山谷地村落——肯金坤巴,預計在此嘗試我的飛行傘高山創紀錄飛行挑戰。 上午時分,背著飛行傘、乾糧、炊具等,在雪巴嚮導帶路下,往肯金坤巴附近一座海拔5,000多公尺的山頭前進。在攀爬至4,900公尺的一處山坡後,我決定在此起飛;將飛行傘展開,鋪在山坡上,整理好傘繩,可就萬事俱全只等東風了! 閒坐在山坡上的等待中,看著四周壯麗的喜馬拉雅雪山與位於河谷中只剩下一點大的肯金坤巴村落,在此高度落差極大的陌生飛行環境中,思緒回歸現實,原有的萬丈挑戰雄心,忽然慢慢地動搖,心中開始冷靜地盤算著,這一飛出去,會有什麼結果? 迎面的風終於慢慢吹起,雪巴嚮導正等著我下一步指示,心中有點猶豫,而此時不動更待何時?於是鼓起了勇氣,屏除雜念,開始專注著起飛前的準備。拉起傘繩、深呼吸、起跑,接著只聽到背後傳來嚮導的歡呼聲,我已經飛在喜馬拉雅的天空之中了,這一飛,也創下國人飛行傘起飛高度紀錄,興奮與喜悅正自由飛揚著。 心情再次恢復愉悅,輕鬆地操控著飛行傘,往前方懸空雙腳下的肯金坤巴飛去;但好景不常,一波才平,一波又起,空中的氣流似乎還是不給面子,無法掌握的亂流又將飛行傘吹得震動且霹靂啪啦做響,更無法向前滑翔往村落飛去,此時控制震動搖晃不穩的飛行傘與尋找安全的新降落點,就成了當下需解決的問題,只得專心地控制好飛行傘,心中祈禱能夠平安降落。 經過一番與亂流對決的驚險刺激後,我終於安全降落在離肯金坤巴五分鐘步程的河谷上。才剛收好傘繩,就被一大票從肯金坤巴村落跑到降落點的尼泊爾人團團圍住,只見每個人豎著大拇指,笑著對我說:“Good!”而飛行傘也有人接手拿去,緊接著我就在人群熱烈的簇擁下,一路走回了肯金坤巴。 雖然經歷了一段驚險的飛行挑戰,但是當天我就變成了村落的話題與英雄人物,並可大聲地說:「我不是日本人,我來自台灣。」 1993年單車橫越西藏,經過二個月的騎程,抵達世界第六高峰卓奧友峰基地營,在海拔5,000公尺的基地營,我暫時放下了單車,預計健行到海拔5,800公尺的卓奧友峰前進基地營。 帶著帳棚、睡袋、兩天的糧食,向留守基地營的登山協會連絡官打聽好路程,就沿著河谷上行,往前進基地營而行。一路隨著高度的爬升,在缺氧及高海拔的因素下,步程緩慢而辛苦,沒多久,就被從後而來的犛牛隊所趕上。由於此段路況完全陌生,手中也沒地圖可參考,心裡盤算著︰如跟隨著犛牛隊前進,就不怕迷路了!於是等犛牛隊超過後,就尾隨其後而行。 高原子民的腳程是輕鬆流暢的,但我則是每爬升一小段路程就腳痠氣喘,只有停步休息。在犛牛隊殿後的一位小朋友,每當我休息喘氣時,總也停下腳步看著我;在這種狼狽時刻,旁邊還有人看著你,心裡總覺得不舒服,於是決定休息時間長些,等犛牛隊漸漸走遠時,小朋友也就離開了我,去追趕犛牛隊了! 自己一個人走路,還是舒坦沒壓力些,但卻要留意路跡才能避免迷路;隨著海拔高度的升高,步徑開始沿著冰河旁的山坡前進,行經一個小台地,有三個西藏年輕人,正坐在地上聊天,點個頭打聲招呼後,續往前行,但此時卻找不到往後的路徑,就回頭詢問藏族年輕人,但循著其指引的方向,找了一圈,依舊不見路跡,此時心裡開始有些不安,硬著頭皮再回到藏族年輕人旁邊,詳細詢問,三個不會說漢語的藏族,此時卻說出英文字:“Money!”並指著我的腰包,突來的話語,讓我不知到底是何意思?善意或惡意?在此無人的高山之中,已難以判斷,明哲保身之道,既然去時無路,只有回頭脫離險境,當下決定往回走,並留意他們是否也尾隨而下。 那夜,獨自露營在海拔5,800公尺的台地,明月映照著雪峰,灑滿了一地的月光,再對映著滿天星斗,難得一遇的自然美景,讓白天歷險過後的我,一夜好眠。 1998年單車環球,翻越了海拔4,900公尺的帕米爾高原紅其拉甫山口,進入了鮮有台灣旅者探訪的巴基斯坦,而中巴公路沿途的壯麗風景,宛如香格里拉世界,讓我陶醉其中……就在一路美景相隨中,騎抵當地首府吉爾吉特。 在吉爾吉特蒐集接續到伊斯蘭堡的路上資料時,發現旅遊手冊上特別警告單車騎士,在這段沿著印度河谷的中巴公路段,因當地民風強悍,路程中曾有偷竊、搶劫、強盜的事件發生,並有單身女騎士被強暴的傳聞。 「一星期前,一輛吉爾吉特往伊斯蘭堡的夜班巴士,在路上遇到車匪路霸,車內一位中國旅客,因不給錢而被殺害。」在旅行者間傳聞著這個不幸的消息。聽到這些壞消息後,對於往後行程,增加了更多安全上的考量與壓力。 帶著警戒小心的心情,離開吉爾吉特騎進印度河谷區域,基於安全考量,出發前特別準備了一些現金放在口袋中,當做買路錢,並決定在不騎夜路、不露營、不在村落與人多的地方逗留休息、不露貴重物品的幾個原則下,騎進印度河谷。 印度河谷有住宿點的村鎮不多,距離又遠,為避免露宿街頭的危險,每天有超過一百公里的山路騎乘壓力,此外,沿路遭遇的突發狀況,更讓人心情惡劣。 青少年更沒禮貌地對著我們大喊,有些則擋住路面要攔住、拉著單車,此時只能趕緊繞過,猛踩單車加快速度,並注意是否從後追來。而少數行駛在對面車道的吉普車駕駛,在會車時會特意地開至我們的車道,將我們逼出公路的路面,更是可惡與危險。 一路騎來,壓力沉重,路上時時可見石頭流彈四射,但另一種更實際與嚴重的威脅,就是出門一定攜把步槍、身上掛排子彈的當地男人;他們沒事就蹲坐在路旁,雙手撐著長槍,落腮鬍配上銳利的雙眼瞪著人看,一副山大王的架勢,真怕心情不好把我們當飛靶練習,只能微笑說哈囉後,不敢回頭地猛踩踏板,在遠離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後,才能鬆口大氣。 經過五天神經緊繃的騎程,平安順利地離開了印度河谷路段。爾後遇上的當地車友,也表示曾有巴基斯坦當地車友嘗試挑戰踏騎中巴公路到紅其拉甫山口,但在印度河谷地區就遇上了搶匪,被洗劫一空,連當地人都無法避免,我們算是非常幸運。 1999年單車騎至世界海拔最低的死海盆地,我預計從約旦進入以色列。「你不能騎單車過邊界,要先到辦公室裡面辦理出境手續後,再搭乘巴士到以色列。」 約旦口岸門口的約旦警衛熱心地說。在約旦口岸輕鬆地辦理了出境手續,邊境巴士等著出境旅客坐滿後才開動,巴士一過胡笙國王橋,就進入以色列國界。四周的環境突然改觀,眼前所見是重重的鐵絲網與沙包牆,橋的周圍則布置了幾座堡壘哨所,荷槍實彈的以色列軍人,有的站崗警戒,有的打開行李廂或拿著反射鏡桿伸入車底詳細檢查,周遭的氣氛宛如進入戰地禁區般。巴士續往前開,行經兩旁鐵絲網圍隔的道路,最後在荒涼黃土丘陵中的唯一大型建築物前停車,這裡就是以色列的艾倫橋入境口岸。 所有旅客在此下車,帶著自己的行李,進入口岸大廳辦理入境手續,迎面而來的是以色列關員,如機關槍的一長串問題,請我一一回答,在感覺與評估沒問題後,才點頭放行。 「所有的行李和你的單車,都要進X光機檢查。」哇!海關的安全檢查真詳細。這下可就更麻煩了,將單車的前後輪拆下,但車架還是無法進入X光檢查機,只得再將車手把拆下,才勉強送進X光機。經過這麼一折騰,通過了海關的安全檢查,但可還要將散落滿地的行李裝備組合起來。 原以為出了口岸大樓,就可脫離這些麻煩累人的入境手續,但才預備騎上路,又給攔了下來。「你不能騎單車出去,需要坐往耶路撒冷的巴士離開口岸。」關員說著。 在炙熱陽光照射的死海盆地荒漠中,騎進了一路連綿好幾公里的地雷區,整個範圍比金門更壯觀;在此毫無生氣的環境中,籠罩著沉悶的空氣與帶著肅殺的戰地氣氛,心情也相對的緊張,只想著趕快踩著踏板通過這個區域,希望單車此時可不要有任何狀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順利騎抵入口的檢查站,此時又被安全警衛叫住,心想著又是什麼事情?「到檢查站內把水加滿,在死海這種天氣與溫度,騎單車沒有水可不行。」安全警衛的好心提醒,讓經歷了之前的煩人入境手續及驚險地雷區騎乘的我,對於表面嚴肅的以色列關員與警衛,還是能感受到其私下的熱心親切與和善。 哥德說過︰「無論你能做什麼,或以為自己能做什麼,都要放手去做,勇氣中蘊含著天分、力量與魔力。」但從事探險活動並不是以浪漫天真樂觀,或幸運之神總會照顧的態度,去計畫與執行,因運氣往往是勤奮與養兵千日的結果,當時機來臨,你才能夠用在一時;如果要冒險,就要承擔失敗的風險,所以要隨時掌握趨吉避凶的時機。 面對未知,大膽前進,這種狂熱好奇之心,可在各個生活領域中受益。冒險可能使人絕處逢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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