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凡的女子,一枝平凡的筆,寫下不平凡的書。
女子黃智賢約三十歲,沒有顯赫家世,也無曲折人生,像許多芸芸眾生的本省家庭,小康,順境長大;生命中她與她的家庭共同分享了台灣史的許多細節,醫師後代、支持黨外、等待民主與經濟繁榮一年比一年更強。
公僕怎可囂張橫行
核四案、民進黨執政後,她的夢竟逐漸破滅了。那個平凡的小女子一夕之間長大了,捧著毀滅之夢,捧著平凡的人生,她開始驚恐;她第一次驚覺自己當個小人物、等待大領袖治國的人生態度,必須改變。
初始,她只想當個牢騷發洩者;她打電話至報社,對其報導不公,胡罵半個時辰;接著她開始提筆了,筆好平凡,人也平凡,但她不平忍受不公不義的心,使她的文字大大不平凡。
她的素樸使得她寫下的每一個字充滿著「戰慄」,她戰鬥著,敵人驚慄著;「黃智賢」,在一個文字已然殞落的國度,卻迅速渲染開來;有一段時間,我們都四處打聽,「他」或「她」是誰?
三二○選後,她含著淚,總統府廣場抗爭完,立刻趕回新竹寫書;寫到無力,又回來抗爭。每次寫完了,哭;哭完了再寫。在廣場上,她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是國家的主人,咫尺天涯,總統府不過幾步路近;任何坐裡頭的人,都不過是主人付錢供養的公僕,為什麼被僕人欺負?只因僕人囂張嗎?只因僕人霸道橫行嗎?
三二○之後,黃智賢,全國二千三百萬人唯一一人,為我們連續寫下了兩本書
:「戰慄的未來」,「總統的投票箱」。全國近六百萬痛苦的人中,有一個不肯束手就擒的女孩,她要當女雷震,記下「不自由的台灣」;她要做小林義雄,見證「二○○四選舉弊端」。
她比多數人多了一分渴望,少了一分膽怯。她深知這片土地是她的最後歸宿,她不想走不能逃,她不要坐以待斃,等待台灣政治窒息的未來。
有一夜,焦慮選舉官司,竟連夜坐車從新竹到台北,只要我給一句話。我說完「尊重律師」的意見,請她吃一頓晚飯。她方舉起筷子,又放回去,吃了幾口,才知她已工作幾夜沒睡。等一切情緒鬆懈,她已無胃口,說「我走了!」又坐幾個鐘頭車回新竹。
深信許諾期盼真相
選舉不是扁呂連宋的事。三二○全國一萬多個總統干預的投票箱,至少有一只「人民的投票箱」。選後再絕望的人都紛紛撤退了,等而下之的還改弦易轍。只有黃智賢,她牢牢抱緊了自己的投票箱;她要三二○每一票的真相,無論天多長、地多久,她沒有忘記民主對她的許諾;選舉屬於人民的;凡中華民國總統與人民,一律平等。
一個平凡女子,一樁平凡的民主願望,感謝上蒼,我們在一萬多個總統把手偷伸進去的投票箱裡,終於有了一只「黃智賢的投票箱」,一個真正屬於「人民的投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