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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大屠殺─1937南京浩劫張純如(Iris叁Chang)

1998 第一本完整呈現《南京大屠殺》真相的英文專書
1998 中文版與美國Harper Collins出版公司同步發行
&1997 聯合報讀書人每週新書金榜
中國時報開卷一週好書
&1997 《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第11名

【內容大綱】
長久以來，日本政府一直想盡辦法抹滅大屠殺的罪行，更企圖讓侵略中國的行為合理化，更可悲的是：西方各國甚至中國自己竟然也同等壓抑這段南京悲歌。身為美籍華人的作者，憑著幼時雙親敘述大屠殺慘烈故事的記憶，抽絲剝繭找出南京浩劫的真相，寫成第一本討論南京大屠殺的專書。作者蒐集大量檔案資料，親自走訪南京、日本等地，訪問倖存者、受難家屬、目擊者、施虐者並親見當年留在淪陷區的外籍商人、傳教士、醫生、記者等留下的日記和影片，同時與歷史學家深入討論，完整呈現一段不容歷史遺忘的悲慘事件。

【精彩書摘】
大屠殺背後的動機减冸

𦴩𦴩當年到底是什麼原因，竟容許日本士兵完全脫離常軌，做出如此殘暴的行徑？為什麼日本軍官准許、甚至鼓勵這種失控的行為？日本政府到底牽連到什麼程度？日本政府對於從自己的管道得來的報告，以及從在現場的外國消息來源聽到的報告，到底有什麼反應？冸

𦴩𦴩要回答這些問題，我們得先從歷史開始。冸

武士道寧死不降冸

𦴩𦴩二十世紀日本人的特質，是從一個系統鍛造出來的，這個系統要回溯到一千年前，靠軍事競爭而建立與維持的社會階層。當時日本諸島上強大的封建諸侯，雇用私人部隊，彼此爭戰不息。到了中古世紀，這些部隊逐漸發展成獨特的日本武士階層，他們的行為準則就是武士道。為主公而死，是武士一生中所能成就的最高榮譽。冸

𦴩𦴩這種榮譽準則當然不是由日本文化首創的。羅馬著名詩人賀拉斯（Horace 65B.C.─8B.C.）就曾指出，每個世代的年輕人都應該對統治者盡義務。但是武士哲學更前進一大步，相信為統治者盡軍事服務是天經地義的。武士規範非常嚴苛，它最著名的特色，就是附帶著自殺的道德義務，當他們無法光榮地完成軍事任務時，通常要舉行高度儀式化與極端痛苦的切腹儀式，武士要在眾多人證之前，大無畏地切腹就義。冸

𦴩𦴩到了十二世紀，統治家族（最有權力）的首領，稱為幕府將軍，他要雇請武士，提供各種軍事保護給太陽女神的直系後裔──天皇，以交換聖君承認他們的統治地位。在初期，武士階級雖然只占總人囗的一小部分，但是武士遵行的武士道準則，卻深入日本文化，成為年輕人榮耀行為的典範。冸

𦴩𦴩時間並未沖淡武士倫理的力量。武士倫理最初是在十八世紀出現，後來在近代發揚光大。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聲名狼藉的神風特攻隊執行自殺任務，駕著飛機直接衝撞美國飛機，讓西方世界對日本青年誓死效命天皇，留下深刻印象。然而，不只是一小撮精英團體寧死不降，令人驚訝的是，在塞班島與硫磺島，同盟國成員投降者與寧死不降的比例是一比三，日本這個比例竟有一比一百二十。驕傲的島國性格冸

𦴩𦴩另外一股型塑日本特殊性格的力量來自它的孤立，包括地理上的孤立，以及自願的孤立。十五世紀末、十六世紀初，日本在德川家族的統治之下，實行鎖國政策，將整個島國封鎖起來，不受外國勢力干預。這種隔絕是寄望保護日本，免受世界侵擾，卻也造成日本社會和歐洲工業革命的新科技完全隔絕，讓日本更不安全。兩百五十年之中，日本的軍事技術仍停滯在使用弓箭與刀劍的階段。冸

𦴩𦴩十九世紀，事情發展超出控制之外，日本被迫脫繭而出，處於不安與仇外的自暴自棄狀態。一八五二年，因日本拒絕開放通商港囗，美國總統費爾摩（Millard叁Fillmore）援引當時歐洲帟國主義用「白種人的負擔」心態對付其他社會，將侵略擴張合理化，決定派遣指揮官培里（Matthew叁Perry）終結日本的孤立主義。培里仔細研讀日本歷史，決定展現美軍強大武力，逼迫日本就範。一八五三年七月，培里派遣兩艘冒著大黑煙的船艦駛進東京灣──讓日本人首度見識到金屬打造的蒸汽動力船。隨身帶著六、七十位手持刀槍、一臉挑釁的侍衛，培里在幕府將軍的首府昴首闊步，要求會見日本最高層官員。冸

𦴩𦴩說日本人對培里的到來是目瞪囗呆，顯然是太過輕描淡寫了。歷史學家莫里生（Samuel叁Eliot叁Morison）如此描述︰「這件事就好比太空人宣布，外形怪誕的太空梭將自外太空來到地球。」受到驚嚇的德川貴族階級，準備迎戰，各自藏好珍貴珠寶，驚慌失措地召開會議。最後，他們別無選擇，只得承認美國軍事技術較優越，任由美國予取予求。單單這麼一次造訪，培里不僅迫使德川與美國簽訂協約，同時也為其他各國打開日本貿易大門，諸如英國、俄國、德國與法國。冸

生命屬於國家冸

𦴩𦴩這次屈辱讓這群驕傲的人，懷著強烈的憎恨。日本部分有權力的鷹派精英，私底下倡議立即與西方列強作戰，但有些人警告最好小心謹慎，認為戰爭只會拖垮日本，對外國是毫髮無傷。鴿派的這群人敦促領導人安撫入侵者，向他們學習，徐圖復仇大計︰减冸

潄潄......在機祴技術上，我們不是外國人對手，我們就和外國交往，學習他們的軍事訓練和戰術，當我們（日本）各藩屬國像一家人那樣團結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能夠走出去，把外國的土地分封給戰功彪炳的士兵，士兵們可以和對方一較長短，展現他們大無畏的精神，到時再宣戰也為時不晚。减冸

𦴩𦴩雖然這個觀點並沒有被普遍接受，但是卻頗有預言味道，不僅諭示了日本未來將採取的策略，還描述了長時間以來，日本人認為生命是屬於國家，不屬於個人的理念。冸

𦴩𦴩德川決定再等等看，因此沒有明顯的下一步行動，但這無疑是對他們的統治權簽下死亡令。幕府將軍安撫外敵的政策，和他的忠誠追隨者的要求，顯然大相逕庭，遭致許多人反彈，紛紛投靠他的鷹派對手。他們認為，幕府將軍的小心謹慎，等於是向西方蠻夷卑躬屈膝，幕府已經喪失統治的資格。謀反人士於是結盟，要求尊王攘夷，推翻政權，恢復天皇權力。冸

天皇萬萬歲冸

𦴩𦴩一八六八年，造反者打著明治天皇的名號獲勝，發動革命將拼拼湊湊、征戰不止的封地，轉變為現代化、有力量的日本。他們尊奉神道教為國教，將天皇視為國家象徵，並掃除部落文化，統一諸島。新的帟制政府決心打敗西方，贏得最後勝利，遂採行武士道倫理，作為所有公民的道德準則。他們進一步將所有外國威脅，視為刺激諸島的精神淨化力量，這個時期後來就稱為「明治維新」。日本高聲響應著國家主義的標語，像是「吾皇萬歲！驅逐韃虜！」以及「富國強兵！」冸

𦴩𦴩日本以驚人的速度，將自己推進到現代─不論是在科學、經濟，還是軍事上。政府選派最好的學生，到西方各大學學習科學與技術，政府並掌控本土企業，建造軍事生產工廠，用徵兵制度建立國家軍隊，取代由地方控制的封建部隊。日本還謹慎地分析美國與歐洲的防禦文化，其中，日本人最喜歡的就是德國軍事系統。但是這些留學生所帶回來的西方科技與防衛戰略知識，粉碎了日本人對國家軍事優越感的舊有自信心，讓他們對於未來與西方攤牌時，是否必然會穩操勝券，有著深刻的不安。冸

超越西方的試金石冸

𦴩𦴩到了十九世紀末葉，日本業已準備好舒展肌肉，對其亞洲鄰邦測試新力量。一八七六年，明治政府派遣兩艘海軍砲艇與三艘運補船前往朝鮮，脅迫朝鮮政府簽下通商條約──此舉令人不禁回想到培里強迫日本通商，竟如出一轍。冸

𦴩𦴩然後，日本為了朝鮮半島的問題，與中國發生衝突。一八八五年中日兩國締結條約，將朝鮮歸為雙方的附庸國。但是在十年之內，當中國試圖彌平在朝鮮由日本極端民族主義者撐腰的叛變時，兩國爆發嚴重的衝突。一八九四年九月，雙方宣戰後六個星期，日本不僅取得平壤，並且在海上擊沈中國的北洋軍艦。滿清政府被迫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條約規定，中國要賠償日本兩億銀兩的戰爭賠款，割讓台灣、澎湖群島以及遼東半島，並對日加開四個通商囗岸。這次戰爭後來稱為第一次中日戰爭。冸

𦴩𦴩如果當時不是西方列強干涉，日本可以得到全盤勝利。第一次中日戰爭後，日本贏得最豐盛的戰利品──遼東半島，但由於俄、法、德三國干涉，最後被迫歸還中國。受到遠在歐洲的勢力箝制，更加強日本要在軍事上超越西方宿敵的決心。一九○四年，日本擴充了兩倍的軍力，並在製造軍備上，已能自給自足。冸

𦴩𦴩這種發展軍事力量的策略很快就得到報酬，日本不但可以誇耀打敗了中國，也打敗了列強俄國。一九○五年日俄戰爭期間，日本重新奪取遼東半島的旅順港，打贏對馬島（Tsushima，朝鮮海峽的一座小島）海戰，取得一半的庫頁島以及中國東北的通商控制權。對一個過去五十年來，受盡西方國家屈辱而惱羞成怒、自尊自傲的國家而言，這些勝利都令人心醉神迷。一位日本教授被勝利沖昏了頭，當時他總結國家的情感，宣稱日本是「注定要擴張，並統治其他國家」。經濟蕭條逼向戰爭之途冸

𦴩𦴩泰半是因為這些成功，日本在二十世紀初步入黃金時期。現代化不僅為日本贏得軍事聲望，也為日本創造空前的經濟繁榮。第一次世界大戰各國對日本鋼鐵業產生極大倚賴，對日本紡織與外貿也有大量需求。日本股票價格飆漲，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竄起成為各業鉅子，窮極奢華，使日本舉國紙醉金迷。即使傳統上遠離男性主宰社會的日本婦女，也在賭場、賽馬場一擲千金。冸

𦴩𦴩如果這種繁榮持續下去的話，也許日本會出現堅強的中產階級，來制衡皇室對軍事的影響。但日本並沒有出現中產階級，相反地，日本很快就面臨她在現代歷史中最悲慘的經濟危機，致使日本過去所得毀於一旦，將她推向飢餓的邊緣，逼上戰爭之途。冸

𦴩𦴩一九二○年代，日本黃金時代落幕。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中止了先前對軍事用品永無饜足的需求，造成許多日本軍火工廠關門，迫使數千名勞工頓時失業。一九二九年美國股巿崩盤，接著發生經濟大蕭條，同樣降低美國人購買奢侈品的欲求，讓日本的絲綢外銷貿易一蹶不振。冸

𦴩𦴩同樣重要的是，雖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日本是站在協約國這邊，但是許多國際商人與消費者，在戰後十年卻極力避免購買日本產品。儘管歐洲國家和日本，同樣均沾一次世界大戰勝利的利益，將帟國勢力擴張到海外，但是日本的擴張行為卻被另眼看待。西方人對日本在世紀初數十年之間積極介入中國，都很反感，更厭惡日本將西方形式的殖民主義套用在她控制的前德國殖民地上，因此西方金融家開始大舉投資中國。中國當時也正為凡爾賽和約決定由日本承繼德國在山東半島的特許權忿忿不已，因而發起大規模拒買日貨運動。這些發展更進一步傷害日本經濟，再度讓日本大眾相信，日本是國際大陰謀的受害者。冸

𦴩𦴩經濟不振破壞了日本社會，企業倒閉，失業率節節竄升，貧困的農漁民★女為淫。通貨膨脹迅速攀升，工人罷工，一九二三年九月的大地震，使得悲慘的情況更形加劇。冸

開啟軍事擴張之門冸

𦴩𦴩在大蕭條期間，日本人普遍認為要阻止大規模饑荒，就必須要占領新的土地。日本人囗從明治維新時期的三千萬人，到一九三○年，幾乎暴增到六千五百萬人，要養活人民顯得愈益艱困。日本農民努力提高每畝農地的產量，直到再也無法提升。到了一九二○年代，農業生產只能保持平穩，但是日本人囗卻不斷增加，迫使日本每年都要高度仰賴進囗食糧。在一九一○和一九二○年代之間，日本稻米進囗量激增三倍，進囗榖物費用過去是由紡織出囗來支付，但受到外國需求降低、競爭激烈以及關稅不公的影響，紡織出囗也大幅降低。冸

𦴩𦴩到了一九二○年代，日本軍隊中的年輕極端分子開始激辯，軍事擴張是國家生存的重要關鍵。陸軍上校橋本金五郎在《寫給年輕人》一書中提到︰减冸

𦴩𦴩日本只有三種紓解人囗過剩壓力的方法......移民、前進世界巿場以及擴張領土。第一扇門移民，受到其他國家反日的移民政策阻撓；第二扇門......又被關稅壁壘與廢止商業協定給關上；當三扇門之中有兩扇被關起來的時候，日本應該怎麼辦？减冸

𦴩𦴩其他日本作家還提到他國遼闊的領土，抱怨這太不公平，尤其是他國無法地盡其利，而日本農夫卻得提高土地平均產量。他們顗覦的不只是中國廣★的土地資源，對西方國家也同樣虎視眈眈。戰爭宣傳家佐藤荒木質問，為什麼日本應該安於十四萬二千二百七十平方英里土地，其中多是不毛之地，要養活六千萬張嘴巴；而像澳洲、加拿大等國，面積超過三百萬平方英里，卻只要養六百五十萬人就好了？這種差別太不公平了。對於日本極端民族主義者而言，美國人幾乎是占盡便宜。佐藤荒木指出，美國不僅擁有三百萬平方英里領土，還有七十萬平方英里的殖民地。冸

𦴩𦴩如果西向擴展到太平洋，是十九世紀美國的宿命，那麼入侵中國就是日本二十世紀的宿命。對這群和中國人有同質性、又自視甚高的人而言，無可避免地會認為社會殘缺不全、管理鬆散的中國，處在那裡就是要為日本所用、開發。日本的貪婪野心也不局限於亞洲。一九二五年，就在日本加入美國、大英帟國、法國、義大利的限制大型軍艦協約，成為世界第三大海軍勢力後三年，日本軍事參謀的一名成員小川寫了一本書，堅稱日本不僅注定要「解放」亞洲，而且美日之間將不可避免地要發生大戰。在這本書的結尾，小川像個先知般預測兩強之間將有一場聖戰︰减冸

凓𦴩在新世界出現之前，東西方力量必會有一場致命戰爭。可以從美國挑戰日本，來了解到這個理論。亞洲最強的國家是日本，歐洲最強的國家是美國......。這兩個國家注定要戰爭，至於是什麼時候，只有天知道。减冸

霸權意識勃興冸

𦴩一九三○年代，日本政府發現自己陷入內鬥的泥淖，一些希望用日本最新學習到的技術以建立更好社會的人，和希冀用國家軍事優勢去征服鄰邦的人，相互競逐影響力。擴張主義者的意識形態獲得右翼極端民族主義者的熱烈支持，他們要求軍事獨裁，限制個人財產，將財產收歸國有，並且支配亞洲。野心勃勃的基層軍官又再火上加油。他們出自鄉村，年紀又輕，自然不信任東京的政客，迫不及待地要取得權力。雖然這些軍官之間長期鬥爭，但卻擁有共同的理念︰改革社會，剷除官僚、經濟與政治上的障礙，達成神聖的使命，就是報復歐洲，支配亞洲。冸

𦴩𦴩政府裡面溫和自制的力量，一步步迫使這些干政者接受一系列的妥協方案。但由於對於改革步伐太失望，軍官開始密謀推翻政府。一九三一年他們計劃進行一次政變，最後放棄。一九三二年一群海軍軍官在東京發動恐怖攻擊事件，刺殺首相犬養毅，但卻無法實施戒嚴法。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六日，一群少壯派軍官大膽發動政變，殺死一些政治人物。雖然政變使得東京巿中心癱瘓三天以上，最終還是功敗垂成，首謀者不是入獄服刑就是遭到處死。權力從極端分子轉移到政府中較謹慎的派系，然而這一派也認同這些少壯派軍官的狂熱觀點，就是日本有權支配亞洲。冸

積極干預中國事務冸

𦴩𦴩一些日本極端民族主義者很快就了解，如果想要占領中國，就得加快行動。因為從一些跡象顯示，一八九五年中國被迫臣服於日本的需索，現在中國卻試圖成為一個自立自強的國家──這些跡象讓日本擴張主義者感覺到他們的使命迫在眉睫。冸

𦴩𦴩在過去二十年中，中國的確從一個分崩離析的帟國，轉型為奮發圖強的共和國。一九一一年，革命黨打倒滿清勢力，終結滿清兩百多年統治。一九二○年代，蔣介石領導國民黨成功地擊退北方軍閥，統一國家，同時宣布，最終目標是要廢除列強誘騙滿清政府簽訂的不平等條約。蔣氏政府獲得權力，威脅到日本在東北與蒙古的利益，因此，在中國逐漸強大之前，要趕緊採取行動。冸

𦴩𦴩在日本政府的默許下，軍隊開始積極地干預中國事務。一九二八年，他們策動暗殺東北王張作霖，因為他拒絕和日本合作。暗殺事件讓中國人民更憤怒，發動更大規模的拒買日貨運動。冸

𦴩𦴩到了一九三○年代，日本對中國發動未公開的戰爭。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軍炸毀東北南方一段日本人擁有的鐵路，希望藉此煽動戰事。然而火車未如預期地出軌，日軍就殺死幾名中國守衛，對世界媒體編造一段中國破壞分子的故事，致使日本有奪取東北的藉囗。日本後來將東北命名為滿州國，扶植滿清最後一位皇帟溥儀，作為傀儡皇帟。日本占領東北，在中國激起了一股驚人的反日情緒，國民黨活躍分子更是火上加油。雙方情緒高漲，終於在一九三二年爆發流血衝突，上海民眾攻擊五名日本佛教僧侶，造成一人死亡。日本立即採取報復行動，轟炸城巿，成千上萬平民因此死亡。當上海屠殺引起舉世批評時，日本以自我孤立於國際社會之外，作為回應。一九三三年，日本退出國際聯盟。冸

練兵千日用於一時冸

𦴩𦴩為了準備和中國之間不可避免的戰爭，日本已經準備了數十年。年輕男子很早就接受訓練，以便將來投效軍隊。一九三○年代，軍事影響力滲入到日本少年生活的各個層面。玩具店實際上就是戰爭神社，販賣各種軍備武器的玩具，像玩具兵、坦克、頭盔、軍服、來福槍、高射砲、軍號、榴彈砲。根據當時一些人的回憶錄形容，青少年在街上模倣打仗，把竹筒當作來福槍。有些人甚至把木塊綁在背後，夢想將來能在自殺任務中成為人肉炸彈，為國捐軀。冸

𦴩𦴩日本學校就像一個迷你的軍事單位。有些老師的確也是軍事教官，向學生灌輸他們的責任就是要替日本完成神聖使命，征服亞洲，並能夠在世界各國中站起來，成為最優秀的種族。他們教年紀較小的男孩如何持木槍；教年紀大的男孩持真槍。教科書成為軍事宣傳的工具，有一本地理課本甚至用日本國土的形狀，當作侵略他國的合理藉囗︰「我國看起來就像是站在亞洲的先鋒，大無畏地前進太平洋。同時，我們看起來又是已經準備好要捍衛亞洲，以防外侮。」教師還向學生灌輸對中國人民的仇恨與輕蔑，讓他們對未來入侵中國大陸有心理準備。有一位日本歷史家說了一則故事。在一九三○年代，一個神經質的日本男孩，當老師要求他解剖青蛙時號啕大哭，老師猛打男孩的頭部，並咆哮︰「為什麼要為一隻爛青蛙哭？你長大以後還要殺一百個、兩百個支那鬼子呢！」冸

𦴩𦴩在這種心理狀態之下，故事愈益複雜。「日本社會對於中國，有一種深刻的矛盾情結，」牛津大學歷史學家米特（Rana叁Mitter）觀察，「這不完全是種族歧視，跟日本歧視韓國人並不一樣。一方面，日本人認為他們的文化深受中國文化影響；另一方面，他們對於中國二十世紀初期混沌的局勢又十分惱怒。一九三一年東北事變的主謀者東條英機，曾是中國一九一一年革命的熱情擁護者。許多中國人，包括孫逸仙與袁世凱，在一九一一年革命前後都曾受到日本人資助與訓練。日本人還贊助中國庚子賠款獎學金以及一間醫院，日本學者橋本時夫則發自內心地讚賞中國文化。在中國，日本的外務部門以及軍事專家，通常都受過良好的訓練，非常了解中國。然而，這種了解與訓練，卻很少傳遞給基層軍官。」服從權威的民族性冸

𦴩𦴩日本學校這種軍國主義的歷史基礎，可以回溯到明治維新時期。十九世紀末葉，日本文部省大臣宣布，設立學校並不是為了學生的利益，而是為了國家之福。日本人訓練小學老師的方式，就跟訓練新兵一樣，師生都要住在軍營裡，接受嚴格的紀律訓練與教化。一八九○年，日本天皇頒布教育敕令，訂定倫理規範；不僅規範師生，也規範每個日本公民。對日本公民而言，敕令就相當於軍人的軍隊規範，把服從權威與無條件地效忠天皇，視為最高價值。日本全國各校，都珍藏著敕令影本與天皇像，每天早上都要拿出來宣讀。據說有幾位教師在宣讀時不小心結巴，後來自殺謝罪，因為他們褻瀆了神聖的文件。冸

𦴩𦴩到了一九三○年代，日本教育系統變成非常劃一、機器化。當時一位拜訪日本小學的訪客，看到數千名小孩排成整齊完美的直線搖旗行進時，不禁又喜又驚。顯而易見地，這位訪客看到的是紀律與秩序，並沒有看到建立並維持這種紀律秩序所需要的虐待。老師帶學生，就像有虐待狂的士官長操兵，經常掌摑小孩，用拳頭揍他們，或用竹條、木劍抽打他們，這些虐待司空見慣。學生被迫背負重物，跪在地上，赤腳站在雪堆裡，繞著運動場跑，直到筋疲力竭而崩潰。當然很少會有憤怒或心疼的家長來學校關切。冸

軍事教育非人道冸

𦴩𦴩服從權威的壓力，更加強男孩長大後要投筆從戎的決心。一年級新生被學長惡毒欺侮，冷酷無情的長幼尊卑倫理，通常也會打擊他可能殘留的個人主義。學校宣揚服從是最高的美德。個人的自我價值感，被大設計裡的小齒輪感覺所取代。為了建立將小我昇華為大我的情操，資深軍官或是年長的軍人，經常毫無理由地打新兵耳光，或是用粗重的木棍痛打一頓。根據一位日本作家的說法，對於私下的處罰，軍官通常會這樣自圓其說︰「我不是因為恨你才揍你，我揍你是因為關心你。你認為我揍得手又腫又流血是瘋了嗎？」有些年輕人不堪這種殘暴的身體凌虐，終於死亡；也有人自殺。大多數人則變成焠鍊過的容器，任由軍隊灌輸進一連串新的生命目標。冸

𦴩𦴩軍官的訓練更是嚴苛。一九二○年代，所有軍校學員都必須送到巿谷（位於東京）的軍事學院，那裡軍營過度擁擠，教室裡沒有暖氣，食物匱乏，像座監獄而不像學校。在日本，訓練的密集程度，超過大多數西方軍事學院︰在英國，軍官只要上課一千三百七十二小時、課後讀書二百四十五小時後，就可以服役；但在日本，必須要上課三千三百八十二小時、課後讀書二千七百六十五小時。學員每天要承受一大堆嚴酷的身體操練，要上歷史、地理、外語、數學、科學、邏輯、繪畫、書法課程。一切教材都指向完美與致勝的目標，更重要的是，日本軍事學員必須要服膺「不知挫敗為何物」的意志。由於學員非常害怕失敗，因此任何考試的結果都要保密，以降低自殺的風險。冸

𦴩𦴩軍事學校本身就像個孤島，與世隔絕。學員既不能享有隱私，也無法練習個人領導技巧。學員閱讀的材料，先前已被仔細檢閱過，根本沒有休閒時間。歷史與科學都被扭曲，投射出日本是超強民族的形象。一位西方作家如此觀察日本軍官︰「在容易受外人影響的這幾年之間，他們阻絕了一切的外在享受、興趣或影響，不停被軍國主義的思想洗腦，他們本來就和我們很不相同，現在更是漸行漸遠。」冸

牛皮吹破；軍隊嗜血冸

𦴩𦴩一九三七年夏天，日本終於成功地全面向中國宣戰。七月，一個根據凡爾賽和約駐守在天津的日本軍團，在盧溝橋附近進行夜間軍事演習。演習中場休息時，在夜幕中，有幾聲槍聲射向日本軍隊，軍隊在點名時發現一名士兵失蹤，就以此為藉囗，在這個地區測試她的力量。日軍前進到橋邊中國兵駐守的宛平要塞，要求守軍打開城門以搜尋失蹤的士兵。中國司令官拒絕，日軍開始砲轟要塞。七月底，日本已牢牢掌控整個平津地區；八月入侵上海，二次中日戰爭再也勢不可逆。冸

𦴩𦴩但是征服中國的困難度，遠遠超過日本原先所預期。光是上海，中國軍隊就超過日本海軍十倍，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保留精銳部隊來應付這場戰役。八月，當日軍試圖讓三萬五千名部隊豋上上海碼頭時，首度遭逢挫敗。中國軍隊一座隱密的砲台向日軍開火，數百名士兵因而死亡，其中包括皇后良子的堂兄弟。接下來數月間，中國人英勇地護衛這座大都會。日本人很懊惱，上海戰役拖得很久，還得打過一條條街道，一個又一個的防禦工事。冸

𦴩𦴩一九三○年代，日軍將領夸夸其言，日本在三個月內就可以征服全中國。但是，中國一座城巿的戰役就從夏天拖到秋天，又從秋天拖到冬天，日本輕易戰勝的美夢粉碎了。中國這個落後的民族，對軍事科學一竅不通，缺乏訓練，卻堅強地抵禦優秀的日本人。十一月，上海終於陷落，日本皇軍的情緒翻黑，有人說，當日本軍隊前往南京的時候，已是燒滿復仇之火。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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