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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me >> 文摘 >> 最新推薦文章 >> 北美月刊 >> 北美月刊- 02/2004
 
奇怪的有錢人     文/劉叔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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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認識溫先生之後,總算對有錢人有比較具體的感受,以前對有錢人的刻板印象不外是豪宅、名車、美人、醇酒,夜夜笙歌的華麗生活(不能說靡爛,這樣有太明顯嫉妒的嫌疑),但溫先生實在是個,咳,我必須說,實在是個奇怪的有錢人。

    見到他的第一面,很普通的樣子,白襯衫西裝褲,提著一個黑色公事包,和我們窩在小館子裡聊天,他不吃晚餐(這是醫生囑咐的節食方法,他貫徹數年如一日,讓天天喊著節食的我們立刻非常汗顏),閒閒的喝著健怡可樂,閒閒的笑著和我們聊天,一點也不像個有錢人。

    後來更認識他之後,發現他沒有自住的豪宅,一年有三百天以上在不同的國家工作,在飛機上的時間比在陸地上的多,沒有名車,沒有考究的名牌衣飾,沒有特殊的嗜好,只有工作,工作,還是工作,人生以工作為目的,天啊,這是那門子的有錢人。

    溫先生永遠笑著,我曾問他,有沒有不開心的時候,因為他看起來總是那麼溫暖明朗(他那麼有錢,當然應該一直很快樂,我很嫉妒的這麼想),什麼天大的問題,他也可以一笑置之,他不會打中文,每次寫Email向他報告事情,大多只能得到非常簡潔如「OK」、「THANK YOU」等這類回答,有一次寫了一封無病呻吟的長信向溫先生訴苦,他很破天荒的回了一封有中文字的信(他可能按了很久的鍵才打出那麼一封短信,非常感人),他說「所有的問題一定會有解決的答案」。我想,這可能就是溫先生對待事物的主要態度吧,他相信總是可以找到方法的,不論多麼困難的事。

    唯一一次看到他心神不寧,是他的一個老友突然重病,原本好好的人,身體不適進醫院檢查,竟是末期胃癌,溫先生推掉所有原先排定的行程,趕著去美國見他最後一面。誠摯的神情讓人動容(詳情見「初次披露—生命之旅」)。

    他總是不卑不亢的面對一切。明日工作室草創初期,因為一切都在摸索,溫先生比我們任何人都投入認真,他把它視為一個重要事業在經營,可不是有錢投資玩票的,老闆的態度如是,常讓做員工的我覺得慚愧。我們每做完一本書,溫先生總是從頭到尾仔細看好幾遍,比校對還認真,私底下我們都笑說溫先生是最專業的校對,他總是可以在出書之後,還找出一些令我們恨不得鑽到地洞裡的錯字(天啊,編輯怎麼幹的)。

    由於文化出版業實在長得一副賠錢相,如溫先生這種白手起家,憑著自己的才能和毅力闖出一片局面的電腦新貴,為什麼「臨老入花叢」,投入這種看起來不像會賺錢的事業?身為文化人,每次聽溫先生說起他對文化事業的夢想,都會驚歎於他的浪漫和理性。

    他始終相信,一定有方法可以讓寫作變得更企業化、更有效率,讓創意和文化資產利用科技找到更好的出路,所以他願意砸錢來構築這個夢,他比所有作家都還有信心。俗氣如我們,最常做的事情卻是「換算」,把他投資在明日工作室的錢(辦公室、硬體設備、人事開銷等等雜七雜八的錢)換算成豪宅、名車、醇酒和夜夜笙歌的花費,然後慨歎溫先生的大手筆大製作,用一種超出文化人格局的方式來經營一個別人眼中的小本生意。

    儘管賺錢如流水,忙碌的他,細心程度讓人驚訝,他記得我們所有員工的生日,而且不論他身在何處,都會記得打個電話跟我們說生日快樂,他總是說,「世界上只有一種人,就是需要關心的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人與人之間的關懷更可貴的情誼。

    跟著他一年多,漸漸可以體會他的浪漫和毫不矛盾的無趣。

    溫先生的生活實在是有點乏味,美酒美食美女一概沒興趣,連唱KTV都不是很在行,經常聽的比唱的多。但溫先生活潑頑皮,有時望之不似人君,有一次和溫先生陪同阿港伯去雲南,在麗江的玉龍山,許多大陸人招攬客人騎馬,我生平沒上過馬,又好奇又膽怯,溫先生二話不說推我上馬,他說沒做過的事總要嘗試一下,我殺雞似的亂叫,人已經在馬上了,我一路苦苦哀求拉馬的阿婆不要放手,坐定回頭之後,竟看見溫先生在擺POSE照相,原來同行有個攝影師帶了一個可以照 360度的照相機,他拉著人家要照一張「四面八方的溫世仁」。他淘氣的跑來跑去,在玉龍山下,遙遙的在馬上看溫先生,唉,原來金庸筆下的老頑童亦有所本啊。

    一次陪溫先生到台南演講,晚上無事,他召集大家去逛夜市,極無趣的夜市,他卻逛得比誰都興頭,看見「賓果麻將」的攤子,興致的要大家都坐下來玩,還頂真的研究人家有沒有作假的嫌疑。到新加坡參加書展,晚上他明明累得要命,也不願掃大家的興,硬是走了四十分鐘和我們到克拉碼頭吃沙嗲。凡事認真,大概是溫先生對待工作和玩樂的一貫態度吧。

    對一個這樣慷慨、大度、溫暖的老闆,真的願意就很賴皮的在此終養,只要溫先生夢想不變,我們就繼續陪他做我們的明日大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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